Footnotes

Provenance:
From an Important Private Romanian Collection. The previous owner was a journalist, who often visited Beijing from 1952 to 1962. The painting was purchased during one of his trips, and thence by descent

齊白石　牡丹圖　設色紙本　立軸

款識：九十八歲，白石。
鈐印：齊大、借山老人

來源：
重要羅馬尼亞私人珍藏。藏家父親為羅馬尼亞記者，因工作原因，1952至62年間多次往返北京。本幅即在此期間購得，攜返回國，並由後代珍藏至今，方始釋出。

註：上世紀二、三十年代，捷克人齊蒂爾（Vojtěch Chytil，1896-1936）在北京藝專教授歐洲繪畫，於白石有同僚之誼。齊蒂爾與彼時北京畫壇領軍人物陳半丁、蕭謙中等皆相熟，尤其鍾愛白石作品。自一九二八至三六年間，齊蒂爾往返北京與歐洲，先後在布拉格、維也納、柏林、倫敦等地舉辦展覽，向歐洲觀眾介紹中國現代繪畫，數年間賣出幾百幅畫作，當中又以白石作品為夥。同時期，徐悲鴻、劉海粟代表中央政府亦赴歐展覽，大力推介中國繪畫，齊白石在歐洲的名望與日俱增。一九四九年後，北京政權易幟，國際政壇分裂為兩大陣營，冷戰發軔，同屬社會主義陣營的東歐與新中國互動頻繁，來華的外交人員、專家學者、新聞工作者乃至留學生，泰半雅好中國藝術，以購藏當代畫家作品為樂事，享有「人民藝術家」稱號的齊白石年高藝重，加之作品經過去二十年來在歐洲的傳播普及，自然而然便成為眾相搜求的目標。除捷克首都布拉格國立美術館藏有齊蒂爾夫人捐贈的齊白石畫作百餘幅，著名學者海茲拉爾著作影響至今不衰，歐洲，特別是東歐各國，民間收藏白石作品不僅數量可觀，且多經意之作，本幅四尺之巨的〈牡丹圖〉精品即為顯證。

一九五五年後，壽近期頤的白石老人如風中殘燭，意識常常渙散，卻仍筆耕未輟，此時所寫，以蔬果花卉居多，全無苑囿，老筆拙健淋漓，設色飽滿明亮，雖畫面與題字偶有錯筆誤筆，卻更見其人筆合一、近乎赤子之天真自然。白石一生寫盡百花，而獨愛牡丹。他最晚年的幾幅牡丹名品，如北京榮寶齋藏一九五六年所作、齊良已所藏絕筆牡丹以及《齊白石全集》中署年九十八歲所作牡丹，基本構圖皆如本幅，單頭大朵的花瓣之上，重重地厚施洋紅點染，令牡丹花呈傲然怒放之姿，枝葉則老筆紛披，似迎風搖曳，筆隨心到，痛快淋漓，令觀者動容。白石一生都愛「畫好看的東西，畫有生氣的東西」，而洋紅「色奪胭脂，余最寶之」，他於琉璃廠掛潤格接單，便明確標注用洋紅者與加工筆草蟲者加價一倍，「是嚴格按照成本和付出的勞動來收費的」。白石對洋紅偏愛，洋紅又最襯牡丹，畫面上那耀眼奪目的色彩似最能訴說畫家對生命無盡的眷戀。

齊良已在《父親畫的最後一幅畫》（見《白石老人自述》附錄，岳麓書社，1986年）一文中記述了白石絕筆牡丹繪製的情景，栩栩如生，如在目前：
「記得那天早晨，風和日暖，父親不用扶持竟自己從臥室走到畫室來。......父親和往常一樣，挽起袖子，不慌不忙，先看準備好了的筆、墨等用具，在筆筒裏仔細找出了他想用的那枝筆，又用手摸了摸紙，仔細辨認了紙的正反面（這些都是父親的老習慣），然後拿起筆，對著紙停視了許久，然後小心翼翼地蘸了洋紅。我一看用大筆蘸洋紅，就知道要畫牡丹了。」

白石辭世當年所作多署「九十七歲」，如本幅署「九十八歲」，並非孤例，據目前資料所見，尚有四幅，《齊白石全集》及薩本介著《齊白石》書中各有一幅〈牡丹〉，張仃舊藏〈葫蘆〉及早前釋出香港私人珍藏之〈富貴長年〉。《全集》所收牡丹與香港私人珍藏牡丹皆僅兩裁餘，本幅作於四尺全開整紙，為白石最晚期罕有巨幅，且無一筆敗筆，倘非唯一，亦如星鳳，識者當自珍之。

參考資料：
北京榮寶齋藏〈牡丹〉可參見《齊白石全集》第七卷（湖南美術出版社，一九九六年十月），圖版276
另幅署款「九十八歲」〈牡丹〉可參見《齊白石全集》第七卷（湖南美術出版社，一九九六年十月），圖版285
第三幅署款「九十八歲」〈牡丹〉可參見《文化人影傳記叢書 · 齊白石》，薩本介著（河北教育出版社，二〇一一年十一月），頁127
第四幅署款「九十八歲」〈富貴長年〉見《張宗憲珍藏中國近代書畫──齊白石作品集》（香港蘇富比有限公司，二〇〇二年六月），圖版95